第23章：血族
但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龙灼华在痛苦中挣扎，他一向相信她的话，包括这次亦是如此。陈泽宇躲得远远的，越来越淡的血腥味让龙灼华的反应逐渐平缓，不受控制的利齿与红瞳也开始消失。龙灼华气喘吁吁，大汗淋漓，抬起头瞥向静坐在另一头的陈泽宇。
“好……好些了吗？”
“好多了。”
“龙姐，我……”陈泽宇有些支支吾吾，他担心龙灼华的身体情况，同样也担心这种可怕的反应，是修习死灵法术带来的后遗症，“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如果方便的话，能和我说说吗？”
“……”
龙灼华默不作声。
都能够完全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快速跳动，陈泽宇咽了咽口水，就这样耐心的看着龙灼华。疑惑与未知的恐惧横亘在两人之间，陈泽宇在担忧很多事情，同样的，龙灼华也有很多难言之隐。于是两人之间，就这样陷入了沉寂。
“……我、我是血族。”
漫长的等待，陈泽宇终于听到了答案。
道出这句话的龙灼华，失落地低下头。而陈泽宇心中却有种难言的喜悦，不知是因为更一步了解了龙灼华，还是解除自己刚才对于死灵法术的疑惑。他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，露出令龙灼华些许心安的微笑，并没有接话。
“你会害怕吗？”
“不太会。”
“尽会说谎。”
“好吧，的确，很害怕。”
“血族与生俱来的，会有种嗜血的本能。”将陈泽宇先前那份惊恐彻底看在眼里的龙灼华，苦笑着摇摇头，“我们吸食生物的新鲜血液，可以补充魔力和体力，也可以像吸毒那样，通过吸血获得极致的**享受。我、我已经八九年没有食过新鲜血液了，再加上刚才体力消耗过度，你的血又流了出来，我才……”
“如果真的忍不住的话，那就吸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陈泽宇的言论，让龙灼华不由瞪大眼睛。
“反正不过吸食血液吧，就当是捐过一次血，反正我年轻，身体强壮。”说罢，陈泽宇笑着露出自己的脖颈，“如果龙姐你有需要的话，完全可以来找我，本人身体健康……”
“会死哦。”
“那还是算了。”
“如果在嗜血状态下，去吸食你的血液，那么你会被我彻底吸干的。”龙灼华看到陈泽宇的断然转变，不由笑了出来，“你要知道，那种对于血液的欲望，和吸血时带来的无上**，真的会摧毁所有的理智和情感，使我唯受本能的控制。”
“那你，干过这样的事情吗？”
“什么事情？”
“把人彻底吸干……之类的。”
“有过，而且很多。”似乎是回忆到龙灼华相当反感的画面，她叹了口气，不免厌恶地说道，“在我还生活在血族社会的时候，每个月都有一次宴会，我会和其他同族放肆地去吸食那些被买来的，抓来的人类的血……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几十年，被我吸干的人，至少有一百。”
“那现在龙姐还……这么做吗？”
“怎么可能啊，早就戒掉了。”龙灼华似乎对陈泽宇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，愣了一会，苦笑着摇摇头回答道，“自我从我们血族的社会里逃离后，我便强行扼杀了这种被同族带来的恶习。虽然血液是不可少的，但来遁世联盟这几十年，我喝的绝大多数都是医院内的血浆包。”
“哦……”
龙灼华说了一通，解开陈泽宇心中许多的忧虑与疑惑，但好奇却如蓬勃生长的常春藤疯了一般自脑海中生出蔓延。这位教授自己死灵术已经有一个月的龙灼华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？在加之对秦霜余先前那些话的在意，和对遁世联盟的不了解，陈泽宇坐如针毡，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“你很讨厌吗？”
“讨厌什么？”
“血族，我的血族身份。人类对于异民的恐惧可以说是天生的，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……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真的？”龙灼华笑着问道，“你就不会担心，日后某一天，我化身魔鬼扑到你身上，将你的血液，连同你的生命与灵魂，全部吸食得一干二净？或是突然发狂的我，突然从背后攻击你，杀了你？”
“龙姐，你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吧……”
“难保万一。”
“反正我是不会讨厌你的，既然你可以忍住自己的欲望，那么我相信你也不会做出任何会伤害我的事情的！”陈泽宇点点头，语气肯定，但旋即却又慌乱起来，赧然一笑，“那个，龙姐，我有一个问题……”
“说吧。”
被刚才陈泽宇那一番话逗乐的龙灼华，就这样微笑着等待踌躇的陈泽宇开口。但不知道他在思考担忧些什么东西，只见他开口欲言，却又把到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，就这样犹犹豫豫，吞吞吐吐，过来几分钟。而就在龙灼华快等不及时，陈泽宇终于开口了：
“龙姐，你有孩子吗？”
“……就这问题？你犹豫半天？”
“不不不，我只是觉得问这个很失礼，但是我很好奇啊，因为我从来只是看到龙姐你一个人生活，而上次秦霜余说你有个孩子，还是牛津大学的博士……我想更一步了解龙姐，所以，这些是不是真的？”
“是真的。”
龙灼华叹了口气。
“诶？那龙姐的孩子……”
“死了。”
发觉自己不小心戳到龙灼华痛楚的陈泽宇，知趣地闭上了嘴。龙灼华有些感伤的望着粗糙的水泥地面，一言不发。过了半晌，她抬起头，开口说道：“在我还没有离开家族的时候，他就已经死了。正因为他死了，我才会来到这里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啊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”
“随时间带来的，自然可以由时间带走。”
“嗯？”
“阿余教我的。”
“哈哈，也只有她那样的人可以说出这般肉麻无趣的话了。”龙灼华一扫先前的不快，重振精神起来，“比起我的话，秦霜余的故事才是真正的跌宕起伏催人泪下呢，她所受过的苦比我不知要多出多少。当然，如果你不想死的话，我建议你还是别去当她面问。”
“那龙姐……秦霜余的事情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一些，你想听吗？”
“想……”
就在陈泽宇点头之际，屋外突然传来了凌乱地脚步声，龙灼华神色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那扇门，而陈泽宇也坐直身体。门被推开，数名休闲便服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入，各个貌美，而为首的更是有着出众的气质与长相。那少女十六七岁模样，神色凝重，眉宇之间张扬着不凡的傲气与自信，俏立在数女之中的她，更是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。奇怪的是，那少女明显年纪最小，但其他长相稍老的女子一一恭敬地站立在她身后，宛若众星捧月。很显然，这少女便是这帮人的领导。
“心情挺不错嘛，还在这里聊天。”
那少女嘴角微微上扬，操着一口娴熟却又略显奇怪的汉语，不无轻蔑地说道。而龙灼华在看清少女的面貌后，则是报以同样的表情，惹得少女身后几人不由面生怒气。
“果然啊，我猜的果然没错。”
“你猜的什么？”
“啧啧，一口蹩脚的中文，本雅明的事情，还有能从你们身上嗅到的淡淡的让我非常讨厌的气味。”龙灼华眯起眼，自下而上将少女全身扫视一遍，然后咂嘴摇摇头，“这不就是年轻有为，威名远扬的神代家家主，鸟居评议会议长的神代千夏吗？”
“你！”
明白这其中话里有话的神代千夏，顿时怒由心生。她冷冷地瞥了躲在另一边的陈泽宇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，递给身后一位大概三十岁的女子。然后笑着指了指陈泽宇，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。看到这奇怪举动的龙灼华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，她开始紧张起来，但面对逐渐朝着陈泽宇接近的女子，也只能干着急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哼，我活了这么大，还没见过你们这群蝙蝠崽子吸过血呢。”
“臭**！”
不由骂出嘴的龙灼华，脸部结结实实地挨了神代千夏一记膝踢。鼻梁险些被踢断，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的龙灼华，却还是停不了嘴，一直骂骂咧咧。出身于家规极严格的神代家的神代千夏，在面前女子一堆粗言秽语下，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，抬脚便是一顿狠踢。
“龙姐！”
“闭嘴。”
看到被神代千夏暴打的龙灼华，陈泽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，那女子拿着匕首走了过来，按住他的肩膀。突然，陈泽宇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移动，就像是失去控制般。他瞪大着眼睛，看着那匕首逐渐靠近，直至贴上自己的脖颈。
“疼疼疼……”
“接下来，好戏上演了。”
神代千夏满意地看着被自己踢得满头是血，已无法说出话的龙灼华。陈泽宇的脖子被割开一个小口子，鲜血自伤口淌出，而那女子则是直接抓住喊疼的陈泽宇，将其扔到龙灼华的身旁。陈泽宇顿时明白了，她们要做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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